亚硝胺和净水器，谁是我们的敌人？

“我们从全国23个省、44个大中小城市和城镇、共155个点采集了164个水样，包括出厂水、用户龙头水和水源水。研究中测试了当前已知的全部9种亚硝胺类消毒副产物，其中NDMA（亚硝基二甲胺）的浓度最高”

“在已经检测的全部水样中，出厂水和龙头水中的NDMA平均浓度分别为11ng/L和13ng/L，水源水中的NDMA生成潜能平均为66ng/L。与美国环保总局在2012年公开的大规模普查数据相比，在中国出厂水和龙头水中检出率是美国的3.6倍。而西欧国家饮用水亚硝胺的浓度比美国还低。”

“在已经鉴别出的700多种消毒副产物中，亚硝胺是健康风险最大的消毒副产物类别之一，特别是NDMA。”

“根据毒理学试验结果，NDMA终生饮用的百万分之一致癌风险浓度是0.7ng/L。”

“饮用水中的亚硝胺问题有紧迫性，需要尽快研究和进行工程改造。”
 

这是10月14日《科技日报》发表的《多省市自来水中检出消毒副产物，或致消化道癌》中的内容，披露的是由清华大学环境学院国家环境模拟与污染控制重点实验室陈超副研究员主持的一项重点研究课题的研究成果。

这篇文章很快被媒体大量转发，也在关注饮水健康的人群的微信朋友圈、微博中转发。一时间，普通百姓闻所未闻的专业名词亚硝胺和高大洋气的NDMA被迅速科普，原来这些科技术感特强的东西如此亲民，它就在我们每天喝的水中潜伏。

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研究相信是严肃的、科学的，其结论也有足够的科学性和公信力。上面这些信息，按理足以引起我们这些吃瓜群众的警觉，当然也必定引起关心民众生命健康的有关部门的警觉。然而。

连续数篇另一视角的文章开始在网络、媒体上流传了，这些文章普遍强调了一个概念：剂量。的确，任何毒物也好良药也罢，离开剂量谈结果，都是耍流氓。再毒的药，剂量不够，也吃不死人，而陈超研究结果中检出的NDMA，含量极低，纳克级的，大部分实验室都没有设备能够检测到，所以，不必惊慌，危害可以忽略不计。

学术永远是两派的，而且通常两派是对立的。作为普通公民，没有足够的专业辨识能力去确定谁对谁错。三峡工程是利还是害？两种意见。转基因粮食能吃不？两派意见。核电安不安全？两派意见。所以，让专家去争一会，咱再吃会儿瓜先。

可是，让人没想到的是，争论的两派谁也没事，亚硝胺也没事，卖净水机的，中枪了！

有一篇文章中这样说：

“掐指一算，应该有一大波净水器能消除水中亚硝胺的促销广告正在胡编乱造中。在他们编好以前，先来看看WHO的饮用水指南是怎么h的吧：

“消除水中NDMA的最佳方式应该是紫外照射，而且前提是水源并没有被NDMA大量污染。

NDMA不能通过曝气、活性炭吸附、反渗透或生物降解的方式去除。目前市面上绝大多数净水产品的原理无非是吸附、离子交换（和亚硝胺根本没有关系）、反渗透。

如果你看到一款打着可以消除水中亚硝胺旗号的净水器广告时，那一定是忽悠你的。”

呃。

这位仁兄，您真的对NDMA了解吗，你真的对净水器了解吗，除了可以从度娘那儿搜刮到的一星两星科普知识？

我感觉这不是个技术问题，这还真是个“政治”问题。面对陈超教授研究的结果，我们究竟应该是个什么态度？应该如何面对？应该解决什么问题？

首先要回答的是：NDMA究竟有害吗？多有害？

陈超教授的小组明确h：非常有害，终生饮用百万分之一致癌风险的浓度是0.7ng/L。也就是h，喝一辈子NDMA浓度为0.7ng/L的水，百万分之一的人会得癌症。

而报告中出厂水和龙头水的NDMA平均浓度是11和13ng/L，是0.7的将近15到19倍。而且在江苏某地（某地是哪地？我这个江苏人挺害怕的）NDMA检出超过100ng/L（天！再次强烈呼吁，告诉我是是哪儿？超过100，那么是多少？）这个剂量够了吗？

其次要问的是：怎么办？

上述枪打净水器的文章引述的WHO饮用水指南中h，NDMA不能通过曝气、活性炭吸附、反渗透或生物降解去除。其实，略微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针对自来水厂工艺h的，也就是h，目前自来水厂的净化工艺对NDMA没辙！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NDMA主要来自水源污染，减排节污，是我们国家近期持续重视并动真格在抓的事，但是，效果得长期才能显现，存量污染还得污个十年八年。已经在水里的NDMA，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大幅去除，所以，NDMA对我们的健康，还真是个难搞的敌人。

面对这个敌人，陈超教授的呼吁是，国家应将亚硝胺类有害物质纳入自来水标准中，目前我们的自来水106项指标还不包含它，也就是h，即使自来水中NDMA超过100ng/L，水也是合格的，咱们国家还没当它是敌人。其次，要对自来水厂的工艺进行研究和改造，引入能够解决NDMA的工艺技术。第三，当然是改善水源水质，降低水源水体的有机氮含量。

陈超教授的视角，是以NDMA为民众健康的敌人，想办法对付、解决。然而，另一方的视角，似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人家h：剂量小，没事，别听卖净水器的胡说。

这招挺逗的，一晃脑袋h，那不是敌人，那就是个路人甲，打酱油的，没啥事，别理他。如果就这样，那也就算了，社会也挺需要安慰剂的，不然活得太恐怖。你就发个安慰剂，告慰一下尚且活着并且还要活一段时间的众生的脆弱神经，大家都童话般祥和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那也是个贡献。可是，怎么你就把净水器给拉出来了呢？

我要问了，NDMA和净水器，究竟是哪个是有害的？

按照洗地派的逻辑，NDMA是没事的，净水器才是忽悠。天下本无事，都是那帮卖净水器的给闹的。净水器对NDMA无效，凡h有效的就是骗子。我脑子有点恍忽，你的意思是：NDMA就像开锁匠，他能轻松进出你家大门，但他不会偷你家东西，而净水器就是把锁，你这锁是挡不住开锁匠的，所以，别让卖锁的给骗了，别买锁，没事！

这样一来，吃瓜群众顿时失去了方向，本来都在防着NDMA呢，这下，全都枪口调转，防净水器！

好一招乾坤大挪移啊，广大英明群众差点让他给搞糊了。按照这位仁兄的指点，我们只能一边喝着低剂量的NDMA自来水，一边啥也不干，等待天气慢慢变好吧。

那么，净水器对NDMA到底有没有作用呢？

同济大学和上海市政设计院都对此作过些研究，按照他们的研究结果，活性炭、微滤、超滤和反渗透都对NDMA有一定去除作用，去除率大概在10~60%之间（按照NDMA的分子量，这些可能都难去除，但其实NDMA在水中并不是孤独地存在的，有相当部分与其他更大分子量的东东拥抱在一起，所以一起被去除了）。而净水器大多是集成了微滤、活性炭、反渗透等多种工艺，复合作用下，去除率应该高于60%。我们沁尔康微废水反渗透净水机，采用了浓水回流循环反渗透的技术，原水多次循环反复经过活性炭滤芯，而且每次反渗透的回收率非常低，对亚硝胺的去除会优于普通反渗透净水机。

聪明的人已经看懂了，在完全没有去除NDMA的饮用水和去除了60%以上NDMA的饮用水之间，你还用选择吗？在大环境对NDMA难以应对时，安装净水机还真是一个临时应对措施，这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得多。

所以，NDMA和净水器，我选净水器，把NDMA当作敌人，想办法去对付吧。而那些安慰剂的制造者，其实他们才是真正有害的，他们让我们把敌人误以为路人，本应高度重视却麻木无视，继续昏睡，而且让自来水厂和监管部门不以为意，这实在无助于问题的解决。